少无适俗韵,性本爱丘山。误入尘网中,一去三十年。羁鸟恋旧林,池鱼思故渊。开荒南野际,守拙归园田......暧暧远人村,依依墟里烟。狗吠深巷中,鸡鸣桑树颠。户庭无尘杂,虚室有余闲....父亲在老家种了一块地,不大。四季轮换着种一点应时的农作物。也因着这一亩三分地,父亲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老家地头劳作,早上五六点、傍晚五六点,不是浇水翻地,就是除草除虫。只要不出远门,这行程就日日不辍。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用辛勤的劳动耕耘丰收的成果。
父亲爱劳动,总闲不住。一天到晚鼓捣研究他的一亩三分地。他常说人如果懒惰,天上掉馅饼也发不了财。所以那时就连过年我家贴的对联他也爱用一些勤劳、朴实的语句,如“勤俭持家、自力更生、拼搏奋斗、天道酬勤”等等,看得出来,他这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激励自己以及教育孩子,劳动最光荣。
在我家储藏室里放着一把锄头,这把锄头在父亲身边四十多年了,它见证着我们家里这么多年来的风风雨雨。它就像是父亲最亲密的朋友,不管是田地间劳作还是种植树木父亲都必须要带上这把锄头。一年又一年,父亲就是用这把锄头锄出美好的生活。每当丰收的时候,父亲满心欢喜。他对这把锄头格外爱惜,每次劳作回家都会把上面的泥土擦掉,小心翼翼地保管好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父亲也渐渐老去,头上长了许多白发,曾经矫健的脚步也渐渐变得蹒跚。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年龄,依然努力拼搏,每逢周末总能看见父亲扛起锄头在田地里劳作。父亲说做人就应该紧握锄头踏踏实实地埋头苦干,只要锄头握在手里,就能耕出一片天……
有一次我问他,都那么大年纪了就别下地干活了,在家里该享享清福了。父亲答我,人无论到了哪个年龄都需要劳动,庄稼人不劳动是过不上好日子地,既然种了庄稼,哪能说放就放。种地和别的事一样,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种好的。是啊,而或许我们的生活,就如同一亩亩的田地,没有什么是随随便便就可收获的。它可以是一个习惯、一个爱好,或者一份事业、一份情谊,一亩一亩合在一起便是我们的生活、乃至人生。而这片田地,与父亲种出大豆、小麦的田地并无不同:长久荒废、土地就会失去活力,需要反复耕种才能慢慢复原;埋下种子之后,也要日日观照,可能会生虫、可能会被杂草抢去养分、旱季需要运水浇灌、雨水太多也要想办法疏通……唯足够投入,方有好的收成。而当我们投入这亩田地,日日耕耘,快乐的种子也会随之一点一点发芽、生长。你在耕耘什么,就会收获什么样的快乐,只要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去创造出一份属于自己的价值。相信一份付出,必将得到一份收获。
记得在书中曾看过白石亦有一枚印章,刻以“砚田老农”四字。晚年他还曾写下“铁栅三间屋,笔如农器忙,砚田牛未歇,落日照东厢”。前以老农自居,后直接将自己比作“砚田牛”,只不过他所勤勤恳恳、俯下身耕耘的,不是农田,而是笔墨上的功夫。但不论是前者,或是后者,都需要如老牛一般耕耘的精神。据说,白石老人即便人到晚年,依旧日日作画、从未间断。“从早晨到夜晚,不是默坐构思,就是伏案挥毫。”在他的一生当中,只有遭遇几次大病、以及父母之丧时,才会停笔几日。在他看来,“三日不作画,笔无狂态”,意思就是,画画一事重在日日耕耘,就像农夫耕耘田地,只有勤奋坚持,才能有所收获、有所领会。而若是闲上三日不作,笔上皆可⻅。所以平日,如果只是因为心绪不宁而导致的停笔,他于事后也都要找机会补上。如,他曾在某幅画上题写,“昨日大风,未曾作画,今日作此补足之,不叫一日闲过也”,由可见之。
或许,对于爱劳动的人而言,所谓热爱,并不需要讲出什么深奥的道理,只不过就是俯下身、去深耕自己的那亩田。新年始,便是一个新的过程。所以不妨也在此刻,想想你的那亩田地。是不是疏于耕耘,是不是需要浇水、除草、施肥……于田地,劳动或许未必都会有果,但于我们自己,每一日的劳动都有其意义。就如同父亲,悠闲自在的看着自己的田地所得的快乐。那不是结果的快乐,而是过程本身即是快乐。虎年,愿你我都能找到那份属于自己的,劳动的快乐。
(微山农商银行卜娣娣)